房间里一阵可怕的沉默。
游衣看着晏天清，一时间只觉得透心凉，毛骨悚然说不出话。
“别害怕。”端木正则见状安抚地对游衣说，又转头问晏天清，“没有后代？具体是什么原因没有后代？”
“各种各样的原因。”晏天清掰着手指说，“有的醉心创作终身未婚，有的自己身体不行，有的伴侣身体不行，有的性取向小众，有的眼光不行……”
端木正则不禁问：“怎么还有眼光不行的？”
游衣也万分疑惑，眼光不行为什么就没有后代啊！
“上个世纪有个著名的外国作家，创世者奖长篇奖项得主，他是有个儿子的，可其实……”
晏天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端木正则顿悟道：“儿子不是他的？”
“对。”晏天清同情地摇了摇头，“太惨了，替别人养了一辈子儿子，差不多二十年前他去世，妻子卷了遗产和情夫跑了，这事才东窗事发。他的亲属和他的遗孀、情夫一直打官司，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儿子不是他儿子，前几年我还听说这宗遗产纠纷案有新进展……诶，遇人不淑啊。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存在，以前才一直没人做出联想。虽然大部分创世者都没后代，但大家也只是觉得，搞艺术的嘛，肯定都有点毛病，毕竟名作家的自杀率一直那么高，名画家也多数都有心理问题，不享受孤独的人成不了名家，名家是孤家寡人好像还挺顺理成章的……直到这件事发生。”
“这件事之后，就发现了诅咒的存在？”端木正则问。
“不能说发现吧，这个所谓诅咒到底存不存在谁也不知道，很多学者认为就是纯粹的巧合。”晏天清说，“只能说最近几年慢慢开始有了这样的说法，因为被证实的创世者越来越多了，这个说法也被反复验证。虽然听上去比较唬人，但其实只是个小范围流传的说法，创世者数量又少，这能力又没什么用，关注的人也少。据我所知，国外也有个别类似龙愿的机构，试图研究变现这种能力的方法，不过大家都在起步摸索阶段，龙愿能够自主搭建世界已经算是走在前沿了。”
游衣不知该不该提，他想了想，小心地写道：“可是您和一轮大神有后代呀。”
提到这个，晏天清小小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我们结婚那会儿其实就听过‘创世神的诅咒’这个说法了，但那时候我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个巧合，而且我们也算不上什么‘创世神’，我们的故事没有自成世界的能力。可是后来……我们看遍了东泠的医院，都说我们两个都很健康，可就是差了些运气，一直没有孩子。我和一轮已经在一起十多年了，这才有了一个孩子，我今年都三十四了，算高龄产妇了。”
天清一轮这个ID活跃在网络上也有十年了，不过他们不爱张扬，游衣几乎没去想过他们的年纪，闻言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写道：“您看上去很年轻啊，我以为您二十四岁！”
晏天清保养得当，容貌清婉，看上去确实比实际年轻些，但也没有年轻十岁这样夸张。要是别人这样说，晏天清只会当作是套路的恭维，一笑置之，可是游衣这样说却显得格外真诚。
他往那里一坐，恨不能满身都写着“无辜”和“乖巧”，这是一种不自知的气质，饶是晏天清从来不在意年龄问题，也不由被这一句夸得嘴角上扬，笑着倾身去轻轻捏了捏游衣的脸。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真可爱。”
端木正则看她想捏就捏，心里十分郁闷，还有点不舒服，他不动声色地说：“他就是这样，嘴甜。”
说着，端木正则也伸手揪了一下游衣的那一撮永远翘着的乱毛，这下心里才平衡了点。
游衣敏感的气氛小雷达又启动了，只是茫然地乱转了一圈也没探测出是哪里奇怪。
“我儿子要是长大也这么乖就好了。”晏天清感叹说，随即又改口，“算了，不乖也行，我们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她这句话出口，话题又落回了那件事上面。
“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够安全吗？”端木正则问。
“游总借了我们一处房子，比起原来那小区肯定是安全多了。”晏天清说，“只是，房子再安全，到底治标不治本。”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只要贼还惦记着，靠防是防不住的。
“一击失手，已经打草惊蛇，他会不会打消这个主意？至少，打消对你们的主意？”端木正则说，“毕竟那个所谓诅咒和他没什么关系，总不能他是那个诅咒的狂热拥护者吧。他只是想要一个婴儿。”
“说句非常自私的话，我也希望他把目光转向别的获取婴儿的渠道，但是恐怕不会。目前龙愿最成熟的项目就是耀灵，而耀灵的两个创作者，托大一点说，两个创世神，结合生下的孩子……”晏天清克制地说，“我们的孩子对他恐怕有特别的吸引力。”
端木正则道：“这件事如果加以利用，也许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游衣听了这话，有些担心地看向晏天清。端木正则的思路虽然没错，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可他担心一个母亲听到要“利用”别人想要加害她孩子的心理，会不会暴起发怒，引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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