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无数剑气牵引,
两人沿武安侯一剑打穿的通道,逆流而上飞去。
数不清的泥沙俱下,轰隆隆地与两人不断擦肩。
以剑气破开的漫长隧道中,只能看清最上方的一团白光,以及,彼此间温柔的眼神。
渐渐地,
四周沙石尘土变少了些,有微弱的光线从隧道尽头传来。
万千剑气于此刻汇聚在一处,在破开山峰前的一瞬,化作一道耀眼无比的雪白剑光。
轰!
剑光从浪浪山内澎湃而出,如烟火般直冲云霄,在夜空中留下一柱清晰的云痕。
待其冲到云层之中,似能揽月摘星之际,又忽地在一瞬绽放。
若从山脚处向天空仰望,便可看到星空之下,好似盛开出了一朵巨大的霜花。
无数剑气零落于天地之间,就此飘飘洒洒地降落。
熙和城北的一座普通小院内。
以为地龙翻身的一家几口,正在焦急收拾细软,准备天亮就跑路。
而年龄最小的女孩子站在院中央,蓦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伸出双手,仔细看了看后,冲着身后的屋内开心喊道:
“爹爹,娘亲,快点出来看,外面下雪了!”
女孩欢快的叫声,惹得屋内的妇人心烦意乱走出:
“别瞎嚷嚷,秋天才刚过一半,怎么可能下……”
走出屋檐的一瞬间,
看着黑夜里漫天细碎的雪花,妇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连同这座小院在内的整座熙和城,似乎都陷入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中……
……
……
让时间稍稍往前倒退一个时辰。
当漆黑的夜色刚刚爬满天空之际,
十几顶装饰考究的轿子与马车,停在了辽西书院的正门之外。
来者无一不是辽西郡乃至北境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门房不敢怠慢,挨个将他们请进院中后,又紧急让人去通知院长袁洪。
正在茶室内高谈经史子集的袁院长收到信,有些无奈地冲对面的叶立言苦笑了下:
“这个王太守还是不老实。
他自己在先生面前失了分寸,却找来一群人给他说情。”
“无妨。”
叶立言轻轻放下茶杯,整了整衣冠,站起身道:
“来者应是当地士绅乡老,既然想见我,那就同他们去说说话。”
“辛苦先生了,”袁院长随即起身,捋须微笑道:
“先生之风范,当真称得上举世无双。”
闻言,叶立言微微一怔,继而极隐晦地暗自一笑。
他忽然想到,
江南学宫的那位李师弟,会不会成天听这种假意的奉承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穿过中庭,进入到诺大的会客房间内。
在叶立言跨过门槛的一刹那,屋内之人无论老少,悉数都站起身来。
一番寒暄客套后,
大家宾主落座,闲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一点点消磨着时间。
叶立言毕竟身为圣公的大弟子,大家伙自然也不敢叨扰过久。
在或明显或晦涩地表达了在王太守治理下,大家过得都不错的意思后,众人便准备起身告辞。
实际上,大伙来这儿也就是走个过场。
这大晚上的正是饭点,诺大的书院竟连顿饭都不管,光喝了一肚子茶水,连打嗝都是茶叶味。
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反正爷要回家去找乐子了!
在场十几个面露笑容之人里,多半都怀着类似的想法。
当众人陆续走出房间,在袁院长陪同下,将朝着院门方向离开时。
转身欲回房间的叶立言,却顿时驻足在原地,若有所感地回头向南而望。
他的眼神带着三分迷惘、三分诧异、还有四分激动不已。
两三息过后,
地面的震动从远方蔓延而至众人脚下。
震感并不算很强烈,仅仅只是能使杯中茶水摇晃的程度。
可这却令在场其中几人不由失色。
自古至今,地龙翻身可从来都不是吉兆。
情形严重时,就连皇帝陛下都得下罪己诏,当朝宰相更得立刻引咎辞职。
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场众人都低头想加速离开这里。
可就在下一刻,
众人赫然发现一道瘦削的身影轻松越过他们,走在了最前面。
人群里的袁院长先是一怔,接着下意识出声询问:
“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南面的那座山看一看,震动应该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一袭青衫的叶立言渐行渐远,头也不回地大义凛然道:
“…如今不知情况严重与否,百姓是否有所伤亡。
既然我恰在此处,身为儒门子弟,又怎可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转眼之间,对方离众人已有数十步远。
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极为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人耳中。
仿佛,是对方故意为之。
诸人三三两两地面面相觑了下,表情都像吞了苍蝇般难受。
叶立言这番话说得可谓冠冕堂皇,深明大义。
任谁听了,都得赞叹一声真君子也。
可问题是,
对方撑死也不过就是来旅游的,尚能不惧危险地冲向第一线。
那他们这些有名有姓的地头蛇们,闻言后仍回家去找乐子,就显得太不合适。
往严重了些说,
真这么做了,就相当于和儒门公开叫板。
大家平日都有娇妻美妾伺候,谁愿平白无故担上这种罪名。
为今之计,
唯有硬着头皮紧跟着叶立言去浪浪山,才能保全自身名声。
思及此,一行人都不禁有些眼神幽怨的,暗暗看向还没回过神的袁院长。
而众人眼神之中的含义又很明显:
大家伙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你话多瞎戟罢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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