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王妃。”
一袭黑衣的女子缓缓走来，裙摆上用丝线绣着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走动间那花瓣似乎还在摇晃花枝，很是夺人眼目。
一双素白的莲花绣鞋，上头缀着血色的宝石。通身带着些阴郁，却是并不叫人觉得不舒适，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晚嬷嬷皱了皱眉头。
“晚嬷嬷。”顾念卿扯了扯嘴角，上前将晚嬷嬷扶起来，道：“嬷嬷莫要见怪，卿儿来迟了。”
眼前的女子仍是如从前一般笑，只双眸中却是带上了些许苍凉。
晚嬷嬷拍拍顾念卿的手腕，道：“王妃，王妃受委屈了。”
离王最近着实是不像话，听闻对那师妹宠爱得很，更是许下诺言，待到时机合适，定要休了顾念卿，将那师妹迎进门来。
太后从宫人口中得知此事后，更是将最爱的一套茶具给摔碎了，直说愧对离王妃。
“嬷嬷今日来，可是为着宫宴一事？”顾念卿倒也不与晚嬷嬷客气，只牵着晚嬷嬷坐下，亲自替她斟了一杯热茶。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宫宴，太后娘娘听闻，这等时候最是热闹。王妃平日里在王府中太过寂寞，太后娘娘特意差奴婢来请王妃一同进宫看热闹。”晚嬷嬷笑道。
女子双眸中毫不意外的浮现出些许笑意，她掩嘴轻笑，却是化不开眉宇间的轻愁：“嬷嬷是说，太后娘娘是要……”
挑了挑眉毛，顾念卿不由想起宫中那毒舌傲娇的太后，心中不禁有些同情容芊芊。
她初见太后时，便被太后好一番挤兑，只说她太过有心计，定是配不上太后最是宠爱的孙子。
只若是容芊芊——
“先前太后娘娘总挤兑我有心思，若是见了容芊芊，是不是便要挤兑容芊芊太过单纯？”顾念卿道。
晚嬷嬷不由轻笑，嗔了顾念卿一眼，道：“王妃可要进宫去看热闹？太后娘娘是个开明的，王爷若是待王妃不好，太后娘娘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晚嬷嬷话毕，双眸绕着这略显简陋的房间扫了一眼，心中更是觉得委屈了顾念卿。
“多谢太后娘娘与嬷嬷关心，只卿儿着实不想进宫。”顾念卿摇摇头，道。
“王妃不想见着，那位容姑娘是如何在众人跟前出丑的？”晚嬷嬷问道。
“她出不出丑，卿儿并不在意。嬷嬷知晓的，卿儿素来不爱凑热闹。”除非是有人招惹她了。
晚嬷嬷仔仔细细的盯着顾念卿看，却是再也看不到，往日这少女眼中那明亮耀眼的光亮。
从前的顾念卿是鲜活的，如今坐在她身侧的，与其说是一个少女，不若说她是一个木偶更为合适。
“王妃，太后娘娘在等着王妃。若是王妃不想进宫，只怕太后娘娘要好几日用不下饭了。”晚嬷嬷垂下眼帘来。
果真是被太后娘娘猜对了，离王妃如今心如死灰。
“这是在威胁我？”顾念卿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太后娘娘还是燕国最是尊贵的女人，竟是能这般……不要脸！”
“为了将王妃请进宫来，太后娘娘自然是要下狠招的。”晚嬷嬷掩嘴而笑。
顾念卿自是没了拒绝的余地。
她弹了弹衣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道：“既是如此，卿儿便随嬷嬷进宫劝劝太后娘娘用膳了。”
她站起身来，抬脚便要往外走。
“王妃不打算换一身衣裳？”晚嬷嬷连忙跟上，皱着眉头望着顾念卿身上的黑衣。
旁人家的小姑娘，若是在这般年纪，哪个不是娇俏可人，花枝招展的？
只离王妃却似乎一下子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模样，往日那袭红衣，迷了多少人的眼。
并非是顾念卿不美，只任何一个姑娘换上了黑衣，总难免带上了些黑沉沉的气息。
顾念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疑惑道：“可是有何不妥？总归卿儿只是个凑热闹的，何必要装扮？”
她可不想看戏不成，反倒是将自己当成了靶子。
晚嬷嬷无奈得头疼。
顾念卿与晚嬷嬷一同进宫，身侧伴着的便成了盼归与书语二人。
太后冷着一张脸，望着站在下头的顾念卿，眉心紧蹙，几欲要夹死苍蝇一般。
“你这一身黑，真是丑死了。”太后撇撇嘴，颇为嫌弃的看着顾念卿。
顾念卿淡笑着回望太后，道：“臣妾觉得这般便很好。”
“莫要笑，丑！”太后愈发嫌弃了几分。
晚嬷嬷在一旁捂嘴笑，太后分明是关心离王妃，却总要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来。谁人不知晓，太后在皇上跟前，总不免将离王妃夸成了花。
顾念卿不以为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皇祖母，不是说要带着臣妾一同去看戏，为何还不过去？”
现下正是宫宴开始的时辰。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时候未到，急什么？哀家是太后，总是要比旁人迟些的。至于你——跟着哀家，还有人敢说你的不是不成？”
顾念卿低下头来，默不作声的候着。
此时的御花园，一众贵女与夫人们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低声说着话。
容芊芊与皇后还未到，顾念欢混迹在人群中，低着头不说话。
容芊芊果真帮了顾念欢要到了进宫的帖子，只上头写着的却是容芊芊的名字，顾念欢知晓容芊芊在打什么主意。
方才她进宫时，众人皆不曾主意到她，只她知晓，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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