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默不作声的在殿中逛了一圈，便沉着脸与慕容离一同回到太后的用手宫中。
“皇祖母。”顾念卿坐在太后的身侧，慕容离却是坐在顾念卿的身侧。
太后似乎察觉了什么，睁开双眼，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顾念卿低下头来，握紧慕容离的双手，却觉平日里本就微凉的大掌，此时更是冰冷至极。
“皇祖母，臣妾说了了，您莫要激动。”顾念卿抿抿唇，一双眸子中满是寒冰：“皇后，她害死了母妃。”
答案如她所料。
太后却仍是忍不住红了脸，险些便要喘不过气来。
晚嬷嬷忙跑过来，轻拍着太后的后背。
“说吧。”太后喘过气来，声音中亦带上寒冰。
顾念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母妃殿中种满了夹竹桃，那便是致人流产的花儿，若是常日闻着这花的香味，许是会不孕。慕容离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并非因着体弱，而是中毒。”
顾念卿侧脸看着慕容离。
她不知晓应不应当与太后说这些。
慕容离握紧她的小手，方才还冰冷的双手，已渐渐变回往日的微凉。
“皇祖母，此事孙儿来查。”慕容离道。
太后目光幽深，冷笑一声，道：“查？如何查起？皇后心思缜密，这十多年来，哀家都不曾见她露出一丝破绽，你又能如何查起？”
太后话中不免带上一丝绝望。
她最是对不起的，便是当年良善天真的端妃。如今却是得知她的死因，却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着实叫人心中憋屈得很。
顾念卿却是抬起头来，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来。
“臣妾便不信，将她在意的一切都毁掉，她还能如今日这般安然不动。”顾念卿道。
她朝着外头扫了一眼，方才她与慕容离回来时，慕皓天还跪在外头。
皇后所在意的，是什么？
无非便是她如今高高在上的身份，与一个当了储君的儿子。
她偏要毁掉皇后在意的一切，将皇后的伪装一层一层的撕下来。
“皇祖母不必担忧，臣妾与王爷定不会叫您老人家失望的。皇祖母只需在这宫中好好儿瞧着，那凶手是如何被王爷揭穿的。”
慕容离目光温柔，指尖在顾念卿的掌心捏了捏，唇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哀家对不起端仪，当初若不是哀家默许端仪与皇上的感情，端仪便不会受这等罪了。哀家每每想起端仪，总觉哀家欠她良多。”往日锐利的双眸染上沧桑与悲痛，太后双手悄然握紧。
“不是的。”顾念卿将脑袋靠在太后的肩上，娇声道：“皇祖母这些年来对王爷的照顾，母妃是看得到的。感情素来便是两厢情愿的，母妃与父皇自幼一同长大，便是皇祖母从中阻拦，母妃与父皇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说不得将端妃娘娘与燕帝拆散后，便是更加叫人无法接受的结局。
“皇祖母。”慕容离双手虽仍握着顾念卿的手，目光却是落到太后的身上，道：“皇祖母，莫要难过。”
除去顾念卿，慕容离是头一回安慰旁人。
太后眸中泪水落下，却是嘴硬的将顾念卿推开，道：“重死哀家了，你真是愈发的胖了。”
顾念卿无辜至极。
从宫中出来，顾念卿便没了往日的精神胡闹。
她趴在慕容离的膝上，闭着双眸在沉思。
夹竹桃，按理说那南端的小国，应是知晓夹竹桃的毒性才是。只既是知晓，为何还要进贡到燕国来，他们便不怕，进贡这等毒物，被人察觉后，将那小国给灭国了？
看来这里头定有她还不知晓的事情。
那小国的国君会这般大胆，定是有人给了他保证，他方会冒险。是何人与小国勾结，意图谋害皇室之人？
若是夹竹桃被种在了燕帝或是太后的宫中，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顾念卿心中一阵后怕。
待到马车停在离王府前，慕容离如往常一般，抱着顾念卿往里走。
顾念卿窝在他宽广的怀抱中，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脖颈，下定决定道：“容离，待会儿回房后，我有话与你说。”
慕容离似乎猜到了什么。
顾念卿想与他说的，想必便是她那日忽然晕倒的缘由。这几日来，他不曾逼她，更是舍不得再对她说一句重话，唯恐她受到刺激，再次晕倒。
“好。”慕容离抱着她，却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顾念卿咬着下唇，心中虽是紧张，却又有了一些莫名的安定。
终于要坦诚一切了，她再也不必瞒着他。
“容离。”顾念卿小心翼翼的坐在慕容离的身侧，双手有些不安的揪着裙摆，低声道：“我若是与你说了此事，你定要相信我。”
慕容离目光温柔，神色淡淡的点点头。
他自然是信她的。
“我不是顾念卿。”顾念卿抬起头来，直视着慕容离的双眼，道：“顾念卿已经死了，那日容留捞起来的，不过是一具没了生命的尸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只若是细细的回想，慕容离却也不觉得惊奇。他发现顾念卿发生改变的时候，正是在顾念卿溺水醒来后。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从前的顾念卿懦弱卑微，仿佛一只永远只配活在黑暗中的蝼蚁一般。
后来的顾念卿肆意张扬，有仇必报，从不退缩。
他爱上的，是后来的她。
也是真正的她。
“我本是一缕冤魂，却不知为何，竟然成为了顾念卿。那日在院中醒过来时，我还不相信，我竟是活过来了。”顾念卿似乎看到，那日迷茫却欣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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