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游衣，却口称要杀人，近乎狂妄地大肆宣扬不明灯在此，状似疯狂，闹得全国上上下下满城风雨。
端木正则产生了很强的割裂感，哪怕对方亲口承认了，他仍然难以将这个乖巧的孩子和传闻中的疯子重叠起来。
“我还行，不太困，再陪你等一会儿吧。”端木正则说。
他脸上确实看不出一丝困倦，反倒是游衣疲惫之色未消，端木正则正想着怎么劝他先回去休息，却看见游衣的手机上写着：“对了，正好在医院，你也做个检查吧。”
端木正则说：“不用，我一点事都没有。都说了有个消防员把防毒面具让给我了。”
游衣打字祭出了四字真言：“来都来了。算你工伤，医药费我出，查一下总是放心点。”
端木正则脸上的神情淡了点，道：“真不用。”
游衣一向敏感，见他略微的脸色变化，立即有点惴惴的，飞快打字道：“嗯，你觉得没事就好，是没必要浪费时间。”
总是这样，他总是在退让，而且似乎总是在担心自己让别人不高兴、不舒服，一旦发现这样的苗头就会很紧张。
端木正则不是没和这个年纪的人相处过，那些小孩个个鲜明张扬，他从没遇见过性格像这一挂的小孩。看游衣这样反应，他不由有点懊恼，后悔没有换个温和点的表达。
“给你省医药费还不高兴吗？”他故作玩笑道，“我这么贴心的员工哪里找，你赚了。”
见他不是生气，游衣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扬起微笑。
正在此时，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和那居委会主任的儿子谈起话来，两人也连忙走过去，正好听到医生吩咐他去付个什么费用，再去楼上取报告单。
“我去付钱。”游衣立即打字给端木正则看。
于是端木正则对那陪护的男人说：“分头行动吧，我们去付费，你去取报告，这样快一点。”
“这不好吧，这钱……”
端木正则随口道：“不要紧，我们刚来受了赵大爷不少照顾，现在我们还人情，应该的。”
“哦，也行，也行。”那男人不疑有他，把付费的单据都给了端木正则，自己小跑上楼拿报告去了。
端木正则拿着缴费单，正要往交费处走，游衣从他手里抽走了单据，扫了一眼顶端：果然写明了患者的姓名和年龄。
游衣打字道：“哥，帮我买瓶水吧，我渴了。”
端木正则觉得有些反常，毕竟游衣实在不是那种习惯差使别人的人，然而老板差遣助手去买水，怎么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端木正则顿了顿，仍旧应了一声，离开了。
游衣目送他出了医院大门，拿着那张缴费单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路过交费处，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人群，从侧门出了急诊大厅。
夜色掩映中，游衣绕着医院外围走了一会儿，寻到了个医院墙外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一排矮树后。
他垂眸看手里的缴费单，这里的树挡着光，其实看不太清字，但他还是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想，须臾，他深呼吸了一次，轻轻合上眼。
他其实已经救过一次了，但这事到底是因为他，那就救到底吧。
医院急诊大厅外，一排矮树之后，一个轻柔的男声低低地报出了医院地址和部门，然后是患信息。
“……男性，七十八岁……”游衣停了停，然后说出了一句最普通不过的祝福，“早日康复。”
话音一落，他原本光洁的额上渗出些冷汗，游衣背靠着树慢慢坐到了地上。
几分钟后，急诊室内，一个护士道：“咦？醒了醒了！医生，晚上火灾伤的那个老大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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