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常！”三个五大三粗，捋着袖子的壮汉站在破败的屋子前面叫嚣着，“你丫的快给我出来，今年就你家没交粮了！”
一身穿补丁粗布衣的青壮年走了出来，他的额头上有三道深深的皱纹，面相愁苦，他双手合一低声下气地恳求着：“几位大哥，可否让江爷再缓缓？我家清儿正在长个，实在是最吃不饱的时候。”
“呵，”为首那模样凶狠的汉子嗤笑一声，“你家那赔钱货长不长个关江爷什么事，我们只管拿粮，你今年三月就该交的粮，一直拖到现在， 也就江爷心地善良，让你们缓上半个月，可是林霄常，你是不是觉得江爷好欺负了，嗯？”
“这，实在是家里没有余粮了，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又提高了一层粮税，我就算不吃不喝也交不出来了啊。”林霄常急得满头大汗，却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
大汉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小眼睛瞥了眼那间小破屋，说：“交不出粮也行，拿别的东西来抵，江爷对你家那位可是很上心啊。”
林霄常的脸色在三个大汉轻蔑的笑声中变得惨白，一口回绝：“不行！说什么我都不会这么做的！”
大汉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林霄常没有对方那么高，眼下被拎起来很是难堪地踮着脚。
“江爷看上你那娘们是你们的福气，别不识好歹。”大汉威胁性地拍拍他的脸，“三天，要是三天之后还是交不出粮来，就拿她来换！”
说完，一松手，林霄常狼狈地蹲坐在地，三名壮汉脸上嘲讽着离开。
“相公……”小破屋的门被推开，一名清秀温婉的女子抱着个孩子站在那，她动动嘴角，扯出一个难堪的微笑，想说些话来安慰他，却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林霄常利索地站起来，没事人一样地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你放心，我一定会凑到足够数目的粮税，你不会有事的。”
女子点头，没忍心戳穿这个脆弱的谎言。
林霄常笑着逗女子怀中还咬着手指头的孩子，温声嘀咕：“清儿，我的小清儿呀……”
眼见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第三天了，林霄常还是没能凑到足够的粮食，这小村子里的人都是贫苦百姓，往往都是一天两顿拿粗面饼应付，哪还有多余的粮食。
林霄常咬咬牙，望着村口方向看了半晌，说：“小婉，我明天去邻村看看，一定能凑到的。”
被唤作“小婉”的女子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闻言轻拍他的手：“要不要我同你一块去？”
江爷要的粮税是三袋大米，他们现在只凑到一袋，若是林霄常要去邻村借，那势必得抱着两袋大米翻过一座山才能回来。
林霄常亲亲她的发顶，“没事，我力气大，你就在家照顾清儿就好了。”
晨光微曦，林霄常便穿着件短打出发了。
“好的好的，真是谢谢你了。”林霄常拎着两袋大米满面笑容的告别了邻村的一户好人家，满心欢喜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山路不好走，林霄常汗流浃背地扛着米袋，到了傍晚才遥遥看见村庄。
“小婉，我回来了！”林霄常欣喜地喊了一嗓子，却没见有人开门，他将米袋放在门口，走进家门，“小婉？小婉？”
他脸色一变，急冲冲地闯出来，刚好碰见抱着清儿的邻居。
“小常你怎么才回来啊，小婉被江爷抓去啦！”大娘哄着面上还带着泪痕的小清儿，面色发愁地看着等了半天才回来的林霄常，余光瞟到那 两袋被汗水洇湿的大米，心想真是造孽啊。
林霄常怔愣了一会，而后发疯似的往江家跑去。
“江大军，你把小婉放出来！你特么地别碰她！”林霄常两眼发红地将朱色大门敲得哐哐作响。
“你敲什么敲！号丧呢！”瘦小的家仆过来开门，嘴里骂骂咧咧的，结果一打开门就被一把推开，“诶诶你干嘛呢！”
小个子的家仆拦不住林霄常，动作机敏地抓住了他的腿，嘴里叫嚷着：“你丫的干啥呢！江家是你说进就进的？你给我出去！出去！”
林霄常不理他，只大步地往里走，家仆在地上被拖了一路，直到家中守卫赶来才撒手。
“放开我！江大军你给我出来！你要的粮食我凑到了！别动小婉！！”林霄常被人摁倒在地上，挣扎之间脸侧被磨出些许血痕来。
门堂内缓缓走出一华服男子，紫衣上绣着红色海棠，脚步虚浮，眼下有青黑。
他撇着嘴走到林霄常面前，垂眸看了一眼，一脚踩在他头顶上，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语气？”
林霄常磨着后牙槽，急喘了几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和恐慌，“江爷，你要的粮食我都已经凑到了，就请你将小婉放了吧。”
江大军挑高了一边的眉梢，掏掏耳朵，朝旁边的仆从问道：“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仆从显然是了解他的，闻言都纷纷摇头。
江大军用脚碾了碾林霄常的脸，说：“说话啊，你光动嘴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霄常静默了一瞬，然后用极其卑微的语气说道：“江爷，是霄常不知好歹，扰了您的清净，您大人有大量，就收下粮税，放了小婉吧。”
江大军嘴角勾起恶劣的笑，蹲下来，嘲讽道：“放了她？凭什么？我当初给你三天时间，眼下时间到了，你过了时间才来交的粮，已经不作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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