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亭古道
秋风起，夕阳西下，万物凋零，残阳如血，又如那大汉的国运。
已经是黄昏时分，由于马上就要到了宵禁时间的缘故，所以道路两边并没有多少人，即使有人也是行色匆匆，想要赶在宵禁时间之前进城。唯独城外五里处，一处亭子里还坐着两个人，和身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将见面地点约在了这里。你这堂堂朝廷大员，三公之一，难道就不怕被别人认出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之上，此刻的他一身白衣，飘然出世，犹如圣人。
“自然是怕的。只是，像你都敢来这里，我有什么不敢呢？”他对面的老年人一身华贵的紫袍，看上去气度非凡。
中年男子闻言笑了笑：
“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为什么不敢来这里？”
老年人的神情因为这句话而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应该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想要知道你的下落。”
“我自然知道。皇权的【根】，【使徒】，【命天者】们，当然，还有我的两个弟子。他们中间有人想要保护我，更多的人则是想要杀了我。只不过，问题在于，你的心中是怎么想的。”
中年男子神情平静，天色逐渐暗淡，晚风习习，掀起来了他那白色的衣角。
老年人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凛冽：
“说实话，我想要杀了你。”
“只是可惜，你做不到。”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做不到，但是有人可以做到。”老年人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
“也许有人可以做到，而且我相信想做这件事情的人还不少。但是，我敢向你保证，在他们杀掉我之前，袁家上下，将无一个活口。”
中年男子的声音不高，但是话语中的自信却让人无法忽视。
而老年人听了这话，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气势终于消散了下去，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
“你不该来这里的，也不该来见我的。三十年前，我帮不了你，三十年后，我也帮不了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三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我等到了我需要的那个人，比如这个国家也已经走到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帮你去做那件事情，我不可能让袁家陷入万劫不复之中。现在袁家已经陷入了泥潭，我自保尚且麻烦，哪有力气来帮你？”老人不等中年男子的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你所担心的【十常侍】马上就会被解决了，况且，你不会看不出来，当大树要倒了，聪明的猢狲应该要寻找新的大树而不是留在原来的那颗已经被虫蛀腐烂的大树。”
老年人面色冷然：“大树只有一棵，即使倒了，也……”
中年男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那么，猢狲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就自己成为新的大树。你觉得呢？”
老年人面色变了几遍，最终还是幽幽一叹：
“只怕我袁家没有这样的造化。”
“成事在人。”面对老年人的话，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老年人面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他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亭子之外的那个年轻男子道：
“这就是你找到的那个人？”
“不是他，还会是谁呢。”中年男子微笑。
“你确定吗？”老年人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情，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做到的。三十年前的你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三十年后的你……”
“那是我的事情。”面对老年人的质疑，中年男子只是淡淡说道：
“我确定这个年轻人就是我要找的人。谋事在人，成事不在天而在心，这句话三十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你难道老的老糊涂了，这样的话都记不住？”
老年人面色黯然：“这话，我自然记住了。只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你了。”
“自然不是了。所以，我能够做到之前做不到的事情。”中年男子平静的说道：
“况且，你也该明白，即使你不帮我，我也可以做到。你，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老年人品味了一下这句话，他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还和谁有过接触？”
“【根】。”
这样一个字从中年男子的口中吐出来毫不费力，但是却让老年人的神色大变，许久之后，他才面色惨然的说道：
“是了，是了。【根】和【武将塔】，和【命天者】对立了几百年，自然希望和你合作，只是，你要做的事情……”
“我要做的事情，不但不会危害皇权，反而还会消除对皇权的威胁。我的那两个徒弟那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你要终结黄巾之乱？这倒是让人想不通了。“老年人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波浪说道：
“你所要做的，真的是你三十年前告诉我的吗？”
“道可道，非常道。一切都在变化，说是说不出来的，要靠自己的领悟。你只要按照当初的约定去做就好了。”
“我明白了，我会着手准备的。”老年人最后还是低声说道。
短短的一番谈话，对方始终气度平稳，不曾有过大的起伏，而他却几次变色。
他看着中年男子起身和他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起离开了这里，望着两个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黑暗中的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张道陵，你难道真的要捅破天吗？你真的有把握，你身边这个年轻的男子会做到你都做不成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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