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桌子是长桌。所以，陈素就算推到自己能够得着的最前面，也递不到周国豪的手中。
而就在这时，何公看了一眼那个信封，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着对身后最小的儿子说道：
“求君，去，拿给你周伯伯。”
“……是。”
何求君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陈素，恭敬的双手拿起了信封，转交给了周国豪。
接着他便默默的回到了老人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不傻。
恰恰相反，他很聪明。
作为何家最得宠的小儿子，从小他对数字的敏感性就让何公看到了真正的接班人的影子。所以，这么多年，除了留学读书外，其他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自己身边培养。
而在一开始对陈素的迷茫过后，现在的他已经逐渐的品出了父亲让自己留在这的味道。
所以愈发留心起了陈素的每一个动作，并且在心中暗暗思考着这场聊天的本质。
只不过……目前为止，他对今天这次谈话的内容始终听的是云山雾绕，不知其理罢了。
而另一边，周国豪在接过了信封后，有些疑惑的看了陈素姐弟俩一眼，接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信封。
信封内是一张存单。
一张筹码的存单。
一张让他无比熟悉的筹码存单。
一张出自金沙让他无比熟悉的筹码存单。
而存单上的金额，是一个亿。
人精一样的周国豪一下子就了然了对方的意思，微微一笑，把存单递给了旁边的另一个中年人后，笑着对陈素问道：
“这礼物，心意我领了。但我却不能收。做我们这个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守规矩，讲信誉。陈生凭本事赢的，就算赢到金沙倒闭，这些钱也要规规矩矩的落到陈生手中。不过……还是要多谢陈生的美意了。”
听到了他的话语，俞薇荭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素说着一个亿还是会落回到陈素手中的意思了。
可是马上，她的疑惑又涌现了出来。
用一张存单，以及一笔对于一个亿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手续费……这算是卖了个人情吗？
卖了金沙一个人情？
那么问题来了。
卖这个人情又有什么用？
小素他……到底要做什么？
而这时，陈素也笑了。
“果然，玛考能做到比拉斯维加的体量大三倍，不是没有原因的。守规矩……这三个字虽然说起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看来，在座的各位前辈身上这些美德，我真是要好好学学才是。”
第一次，这群人从陈素的话语中听出来了吹捧的含义。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公忽然说道：
“这么说，陈生今天来不是来与我们结交一番的喽？”
老狐狸……
陈素微微一笑。
“怎么能说不是呢？我从周总身上学到了规矩，又从陈总身上学到了对营造自身文化氛围的重视。这些可都是让我受益匪浅的经验。”
“如此简单的道理就可以受益匪浅，那不知陈生刚才所讲的治水之道……会不会太幼稚了？”
陈素知道，这个老头发难了。
他在用两个人的话语中产出的随机性，来试图打乱陈素。
陈素自然懂这个道理。
也知道对方试图从自己手里夺回主动权。毕竟，那份礼物自己虽然送出去了，可周国豪也很聪明的没有收。
老人在拿周国豪没收这张存单的事情，在告诉陈素不管你想说什么，我们都有拒绝的权利。
只不过……
陈素忽然咧嘴露出了一排白牙。
老狐狸，你也露出了弱点了啊……
于是，他说道：
“文化氛围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词汇……说白了，他是一种透视社会表象的抽象概念。文化是什么？是一种社会层次的组成。技术、制度、文化，这三样东西构成了社会层次的基本结构。而文化……这个词其实很有趣。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其实都是一种文化的衍生品。而在我看来，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我认为，这是一种规矩，或者往更大了说，如世间循环的不变真理，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可是，这种文化氛围之所以得以形成，靠的是什么？靠的也是一种规矩。有了规矩，就有了方圆。所以，玛考这几年的发展，才能在信守这种规矩的诸位的经营下，蒸蒸日上。对吧？“
众人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拍马屁。
他说这些话，一定还有下文在等待着自己。
能够在自己等人面前夸下海口说可以治水的人，心思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而果然，陈素发难了。
他看着一旁的陈天祥问道：
“陈总如此虔诚，试问可求得了真经？”
“……”
陈天祥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忽然把矛头转向我了？而这个问题……
不好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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