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凉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陶青的家里对另外一个女人说这些话，但是没有时间了，一旦战斗结束，大势已去的叛军定然会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除之后快，而作为人质的秦中南和俆舒易，必然也要面对最可悲的结局。
如果不能在明天落日之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那自己就永远不能把这场仗定义为赢得漂亮。
“你以为我跟你不一样么？”望着女孩渐渐趋近崩线的情绪，洛凉书苦笑一声：“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像你一样的人喜欢上。
我跟你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会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从来没好好考虑过怎么样才能不让别人受伤害。
所以我说我很后悔，后悔让你带着恨死了，连一句原谅都来不及说……这都是真的……”
马姗姗不说话，只是默泣地垂着泪。她从地狱里爬出来，所想所要就只有向陶青和洛凉书复仇而已。
可是……他们两个究竟因为什么而对不起自己，为什么越来越记不清了呢。
她这辈子就只学会过两件事——一件是保护自己所有的，一件是抢到自己所要的。
但没有人教过她，只有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姗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很难过，但那并不是人生里唯一的东西。你在我们身边的那段日子，亲眼看着大家都是怎样生活的。
他们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比谁都清楚。徐掌柜死了，玲珑姑娘还生着重病，文惜差一点就没命，现在秦大夫……他们不但没有对不起你，甚至还给过你最真实的友善。
你只是……因为恨我，才伤害所有的人。
所以今天，如果一定要一个人为你的恨负责，你就把我这条命拿去吧。”洛凉书走上女孩身前，轻轻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带我去找秦大夫和舒易，让他们安全地离开。然后……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你若想活，我以姓名为担保能带你逃出去。你若想死，我陪着你便是……”
“那陶青呢……”马姗姗问。
“她有那么多疼爱她的家人，朋友，而你谁都没有……”洛凉书沿着女孩满是伤疤的脸，双手轻捧着：“就像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一样，孤苦伶仃，无法相信任何人……”
他俯身吻了女孩的额头，心里却痛得不能自已。
陶青，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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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洛凉书写信叫前辈来的？”陶青拄着下巴，看那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的李道魂，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洗干净了伪装的肮脏易容须发。
看年纪他约有四十几岁，但保养的不差，棱角与岁月的痕迹都隐藏地挺深。
要么说，良好的心态的确有助于驻颜。陶青开始相信，就算洛凉书到了他这个年龄，说不定也不会显老呢。
“是啊，那小王八蛋难得写信给我。”李道魂施施然道：“好事么他从来想不起叫上师父，总归是苦差事咯。
我一猜就是他又惹上了什么麻烦，这一路跟着保护你们，我已经弄死了三个杀手了——”
“三个？”陶青看看楚傲，登时后怕不已。还以为后院躺着的那个已经够凶险了，谁曾想还有两个未等到浮出水面就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领便当了！
李道魂倒是不以为意：“不过呢，也不能怪他不是？他是七皇子，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惹他呢。
我当初把他捡回去的时候也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不过这一次唉，算他小子有良心。徒弟媳妇，你做菜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牛的呢。他说让我过来保护你们绝对不会吃亏的。”
陶青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洛凉书的外在性格真心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怪像他那样的出身和遭遇没有被压抑成变态杀手，看来多亏了这位不靠谱的师父给他开拓了那么不靠谱的人生观，才让他活的那么逍遥洒脱吧。
陶青面上都是吐槽的，心里却满是感慨与感动。
“李前辈，那这些来找我们麻烦的人到底是谁啊？”家长里短说多了，总有点实质的问题需要解决吧。陶青家世清白，规矩做生意，无缘无故地被一波一波的人盯上，总有原因呀。
“这个？”李道魂也不隐瞒：“当然是镇澜王的人咯。男人么在前面打仗，总是最牵挂自己心爱的姑娘。我年纪大了，打不动，看在他平日里对我还算孝敬的份上勉为其难出来帮个忙而已。”
“等等！”陶青睁圆了眼睛打断他的话：“什么在打仗？镇澜王我知道，不就是想要谋反，抢洛凉书那狗皇帝爹皇位的乱臣贼子么？”
“他的狗皇帝爹早就不是爹啦！哦，不，不是皇帝啦。”李道魂一边吃一边说：“原定的初五登基大典，已经在昨天提前落定。太子上位后的第一道诏令就是以镇澜王勾结外敌证据确凿为罪名，亲征南下围了白湛江在黄淮的封地。
可怜那糟老头子还在皇帝梦里没醒，带着手里的三万人打算沿着怀德集结到洪鞑的一万援军，北上捣京城呢。据说镇远将军邢广阔从边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了回来，这会儿估计在盘水附近就已经把叛军打挂了，也就只有白娉婷还傻乎乎地守在怀德呢——
这汤真不错，以前跟小王八蛋走江湖的时候有口刷锅水就不错了。”
陶青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上去一把就按住了李道魂正在喝汤的手：“前辈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白娉婷，她不是镇澜王的女儿么？”
“没错呀。”李道魂又拽出那本画册，翻到其中一页说：“小王八蛋说就是这个姑娘，一直隐藏在怀德县里，说我要是见到她就给她两个耳光——
说起来，长得还不错，啧啧，有点舍不得呢。”
陶青扯过来一看，只觉得四肢发麻心跳骤停——这不是白菱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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