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人提起过？”莫方瑜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陶青：“哦，对对对！洛凉书和祁大哥都提起过这个人呢！”
她一拍脑袋道：“好像是说，他过段时间就要来怀德查徐掌柜的案子！”
“是么……”莫方瑜嘴角抽出一丝冷笑：“那正好，我已经等他很久了。”
陶青只觉得背脊里一阵阵泛凉：“莫……莫公子……你不会是想做点什么吧？”
“陶青姑娘，”莫方瑜的声音又阴又冷：“你经常蒸点心，见过蒸人的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陶青差点咬了舌头，登时想起吴阿妈身上的烫伤皮肉，就觉得浑身抽搐。
“我这两条腿就是被他活活蒸熟截断的。”莫方瑜把脸转向窗外。只留下陶青独自回味着刚才的这一番话，从头顶到脚底心，全是冷汗。
听得车厢外一声震荡，紧急的刹车差点把陶青给甩出去，莫方瑜手里的锦鲤晃晃荡荡，肥硕的肚皮里昭示着不能说的秘密。
“怎么了？”陶青撩开帘子问楚傲。
“陶青，已经到怀德了，这个城门我认识。”楚傲回头说了一句让陶青差点崩溃的话。
敢情过来这么大半年了，他居然才能把城门认清！这到底是有多么的路痴啊。
“那怎么不进去？”陶青无力吐槽，只看到楚傲一人先跳下车，一边往前走一边对陶青道：“不知道，好像城门在戒严。我去看看。”
陶青狐疑不解：祁烈又不在，无缘无故弄什么戒严呢。
该不会是洛凉书又起什么幺蛾子了吧。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楚傲回来说：“没事，是林大哥下的令，说是今晚有不法之徒要蓄意破坏。你们先下来吧，车上的东西给看一看。”
“不法之徒？还蓄意破坏。”陶青讪讪地想：该不会是指洛凉书吧。
她下车往前看，城门下一白衣男子也正往这边走——说洛凉书这洛凉书就到呢。
“陶青！我猜你们差不多时候到了。”男人冲她挥挥手，迎过来。
“怎么回事啊？今晚不太平？”陶青叫楚傲先陪着杨保和莫方瑜把鱼送回去。
同时她看了看沉默的莫方瑜：“莫公子，其他事，我们明天一早来说。”
洛凉书本能警惕一瞬：“什么事？”
“先回去吧，”陶青拉他往前走：“我还要问你什么事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说今晚县里有事？
一进城门看到戒严，我猜是你对林桐建议的吧？”
“知夫莫若妻。”洛凉书笑了笑，讲那鸽子身上的布条一事跟陶青简单说了下。
“有这等事？”陶青也吃惊不小：“那你还在外面晃悠？怎么不去看着点小米？”
“放心，”洛凉书道：“我已经把小米送到县衙那找弟兄看护，甚至把徐舒易也带过去。就连青天书院也叫人多家防护。
正是因为担心有不轨之徒是冲着我们几个人来的，才这样安排。”
陶青听下来略带释然，她松下了略有疲惫的神情：“那就好。既然小米在那边，我也过去吧。对了，文惜姐也在吧，我正好有点事问她——”
从认识洛凉书以来，陶青就没怎么见到过他惊惶失措到这般境地。
甚至对洛凉书来说，他也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失策到这么狼狈！
他把一切可能都计算在内，不管是徐舒易还是刘鹤溪，本能将与之前神仙白相关的人考虑了一个囫囵，却单单忘了文惜！
说起来，今天一早陶青就离开了怀德，文惜后来把小米送到徐舒易那里去之后，貌似说过今天有诊。
但后来.好像就没人再见到她了！
“糟了！”摔下令陶青毛骨悚然的两个字，男人转身就往谭家大院跑。
“洛凉书！怎么回事啊，你去哪！”陶青在他身后跟着，迎面听得几声犬吠。
黄小书！
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如果没有意外，是不应该独自跑出来的。
黄小书看到两人，登时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黄小书？”陶青蹲下身，趁着夜色一摸它的背毛，热乎乎的竟然沾了满手的血！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制住了：“洛凉书！这——”
可是狗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口，那这些血——
甩下陶青，洛凉书跃身而去。
等到他俊逸的身影消失在女孩的视线中，她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近乎失去武功了，这样用轻功会不会出事啊！
但是狗身上的血迹已经快要让陶青快要崩溃了，她撒开步子一路冲过去，迈进院子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文惜姐！”
洛凉书抱着文惜，地上横七竖八地淌满鲜血。距离文惜不远处还倒伏着另一个姑娘，白色的衣衫同样染得红殷殷。她手边散落着红漆点心盒，七零八落的点心滚落在血泊，快被泡涨的变形。
另一个姑娘，是白环翠。
“文惜姐！文惜姐！”陶青怔了三秒钟，盾身扑过去：“这怎么回事！洛凉书，她——”
文惜还有微弱的呼吸，惨白的唇微微念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她在说什么？！”
“她说先救……环翠……”
陶青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已经是十分明显了，应该是白环翠过来给文惜送点心，两人却在谭家院子里一同遭遇了凶匪的毒手。至于凶匪究竟是冲谁来的，暂时并不那么重要——
因为陶青眼看着洛凉书扶起文惜后，她背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光是流血就足以致命！
“快点去叫人！楚傲林桐，镇上的大夫！快去——”洛凉书冲陶青大叫一声，同时出手试图去封文惜的穴位来止血。
可是他内功近乎丧尽，全然提不起功效。那刀伤映在女孩雪白的脊背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猩红浸染。
他没有时间去自责，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文惜的心脉。
白环翠似乎还有意识，她侧躺在一边，秋水般深测的眼睛望着洛凉书。她的左下腹似乎被人用刀捅伤，是否致命已经无力去判断了。
她试图伸手往这边抓摸，也许是在本能地求救。而那种柔弱眼神让洛凉书觉得非常的熟悉，熟悉到又心痛又难受。让他心如刀绞却无力兼顾。
所以他只能抱歉地看着那女孩：“环翠姑娘，你也要坚持一下……马上就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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