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析的生日正好在情人节那天，也就是二月十四号。
很巧，又很不巧。
从初中开始，戚析就经常性地在生日那天收到双重含义的礼物，尽管他从不回应，还是有许多女生前赴后继，只想在一年一次的珍贵日子里给冰冰冷冷的戚析一个惊喜，但戚析并不领情，只觉得心烦。
所以上了高中他就开始拒收礼物，不理睬不接受，装聋作哑不闻窗外，旁人慢慢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送礼物的人就越来越少。
不过，总有些不懂事的破坏规矩。
比如陆北尧。
二月十四号这天，下课铃响起来，戚析正在收拾书包，陆北尧突然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戚析，送个礼物给你！”
戚析眼神冷淡地望着他，陆北尧只当没看见，献宝似的把桌子下面的礼品盒放到戚析桌上。
盒子不小，看起来还很重。
“你不会送了一盒砖头给我吧？就因为我昨天逼你背了五十个单词？”戚析认真问道。
陆北尧：“……”
“戚析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给我做免费家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戚析斜眼看他，“我可听说你高一的时候，两个月气走三个家教？”
陆北尧竟然破天荒地红了脸，又没法回嘴，只说是别人瞎传的，他神情尴尬地催戚析拆礼物，戚析摆手道：“我不收礼物的。”
“我送的你也不收？”
戚析觉得奇怪，“为什么你送的我就要收？”
“我、我、我花了好多心思给你买的礼物，你至少看一眼啊，你放心，是专门为了你这种学霸定制的。”
陆北尧一天一个主意，谁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花样，再加上这天特殊，收人礼物总觉得哪里不对，戚析想了想，还是拒绝：“别了，我不想收礼物。”
陆北尧急了，“你就当是每天辅导我半小时得的报酬行不行？”
“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帮你的。”
“那你是为什么？”
“还不是你学习太差了？”戚析无奈地说道：“我实在看不下去。”
陆北尧其实脑子不笨，只是不肯学，心思也不放在学习上，戚析觉得可惜。
“这学校里比我学习差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你个个都帮啊，我不管，你今天不收下这个礼物，我就当你对我有意思。”
戚析瞪圆了眼睛，“你有病啊陆北尧？”
“我不管！”陆北尧在戚析面前陡然硬气起来，但还没到半分钟，见戚析懒得搭理他，就要背起书包出门，连忙又软了声音哄他：“我错了我错了，你说我好不容易给你准备的礼物，你怎么这么绝情，看都不看一眼。”
戚析被陆北尧磨得没了脾气，“行行行，我收下还不行吗？”他刚抱起小半个课桌面大的礼品盒，一秒钟还没坚持到就又放了下来，“你确定不是砖头？”
陆北尧嘿嘿一笑，“没事，我帮你搬回家。”他讨好地接过盒子，说：“要不，你先拆下来看看？”
说着就兴奋地自顾自拆了包装纸，露出里面的硬盒，陆北尧替戚析打开盖子，戚析定睛一看，瞬间无语。
竟然是一摞课外习题书。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后雄高考预测题、状元笔记……花花绿绿地叠在一起，戚析心里十分五味杂陈。
他对陆北尧的期望到底是太高，还是太低了？
“你还真是有心……”戚析拍了拍陆北尧的肩膀。
陆北尧以为戚析十分满意，还洋洋自得道：“是不是很喜欢？我本来想送你游戏机或者乐高，但转念一想你这种学霸肯定没时间玩这些东西，我看你平时一有空就做题，所以特地去市中心那个最大的教育书店给你买了最全的复习资料，你瞧瞧，都是最新版的。”
戚析暗暗腹诽，你也知道我一有空就做题啊！
“可这些我都做过啊。”戚析忍不住还是说了实话。
陆北尧一开始还以为戚析在开玩笑，可看到戚析神情诚恳，满心的雀跃立马冷了下来，“怎么、怎么可能都做过？你看这个出版日期，不是2009年今年刚出来的吗？”
“大哥你没买过学习资料吗？”戚析简直崩溃。
陆北尧一脸坦然，“没。”
戚析叹了口气，笑着说：“行吧，那能理解。”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两个月气走三个家教了。
“那这礼物还有什么意思？”陆北尧一巴掌把盒子掀翻了，沮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戚析心里过意不去，见他那副样子又不忍，只好从那一摞书里抽出两本来，勉强圆场道：“这两本我还真没做过，买的挺好，我收下了，谢谢。”
陆北尧默不作声地把剩下的书统统塞进自己的抽屉里，然后背起书包，和戚析一起出门，快要出教室的时候，陆北尧在戚析耳后小声地问：“如果我说，这个礼物不只是生日礼物呢？”
戚析惊诧地回头望他。
“今天也是——”
陆北尧的话还没说完，戚析就把两本书甩到陆北尧身上，陆北尧被书角戳得生疼，“嘶……”
“陆北尧，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开这种玩笑？”戚析吼道。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滚！”戚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陆北尧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析析你别生气，我今天五十个单词也背上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给我滚！”
陆北尧面不改色地跟他装可怜：“剩下那么多习题你都不要，正好给我做呗，如果我有不会的，你能不能教教我？你知道的，我特别笨。”说着还把胳膊往戚析腰上探。
戚析：“……”
戚析有时候会想，老天是不是看他十七年的人生过得太顺风顺水，所以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陆北尧，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过不去的坎。
陆北尧这个坎，戚析这辈子都没跨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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