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异常的闷热，一早升起的太阳就被一层灰蒙蒙的云遮挡着，散发着灰白的光，那光像是静止的有气无力的。高山上那特有的清晰空气也参杂了许多污秽之物，因而显得灰蒙蒙的，本该飘逸在山间的晨雾，今天缺席了，没见到踪影。空气中没有一丝丝风，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鸟儿知了也讨厌着这种闷热。
李卫华随同竹鑫公司的高管，照旧一早就巡视完了工地，大家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艾琴也被丁薇叫来了，据说她将是竹鑫公司的财务科长兼办公室主任，属于排名最后的高管之列，仅仅是多了一个人，在李卫华眼里，队伍显得大了很多。
“现在生态环境真是坏透了，在这样的青山绿水之地，也有霾的肆意。”丁薇抱怨着。
“你还别说，城市里有雾霾我们有时还感觉不到，在这里，雾霾是这样的特殊，人的心情都因此而糟糕起来的了。”艾琴自然是伴着丁薇走的，他们在聊着天。
“这其实是一种认识上的错误，现在生态比以前好多了，我们只是最近十几年才关注生态问题关注环境问题，我们就觉得雾霾是现在才有的，洪水是现在才有的，山体滑坡是现在才有的，好像以前这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我自懂事开始，就常常见到雾霾了，每年都有几次，不但是那时就有，很早很早就有，我的爷爷就告诉过我，那叫‘天下黄沙’，就是下雨一样下着很细很细的沙，这沙看不清莫不着，就是现在的沙尘暴。这种黄沙的危害非常大，山上的茶籽会因此减产一半以上。”李卫华和丁县长他们尾随丁薇之后。
“卫华的记忆真是惊人，我记得你十三岁就出去读书了，以后在家里的时间就很少了，即使放暑假回来，那时就见不着‘下黄沙’了，你见过的‘下黄沙’应该是你十三岁以前的事。卫华说的很对，早几十年前我们这里一年都有几次黄沙天气，就是现在的你们所说的‘霾’，今天下黄沙，明后天不下一场透雨的话，茶籽就会霉烂了，严重影响产量。有过一年连续三天的黄沙天气，随后就是高温，并没有降雨，我们的茶籽几乎绝收，大片毛竹枯死，那一年我们人均每天只分了两毛钱的红。”李支书说着说着陷入沉思之中。
“呵呵，那是1975年，我是那年下半年上学的，我为了自己赚学费，我拼命去赚工分，我赚了一百多分，足足一个劳动力十天的工分，我心想按照正常年份分红，我们都在一块钱左右每十分的，我算算自己就有一百元钱了，我那时读书才一块五毛钱的书本费学费，除去学费，我想我已经很有钱的了。结果到年底分红，才两毛钱每十分，全家的收入扣除口粮什么的，还倒欠生产队两三百元。那种打击真叫一个委屈！”
“嗯嗯，我也记起来了，你那时还在分红现场闹，说是你爸爸骗了你，两毛钱一天是假的。第二年毛-主席就逝世了，大家还说头年下的三天黄沙就是预兆。”李支书回想起来了。
“不会吧？小孩怎么去赚工分？那不是童工吗？”艾琴很是惊讶。
“那时候我们种庄稼是不用化肥的，每年春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上山去割嫩草嫩树枝来做肥料，每一百斤算多少工分。卫华讲的是实话，我们小时候都赚过这类工分，不过我没有卫华那样勤劳，也没有卫华记得那样清楚。”李冬生解释道。
“呵呵，看来我们李总自小就是个勤劳之人，也是有心计有胆量之人，那时你应该才八虚岁吧？八虚岁的人就懂得努力去劳动赚取收入，还敢于怀疑分配的不公，确实令人惊讶，我八岁时的事，早就糊里糊涂了，什么事都记不得。”丁薇说着，还回头看了李卫华一眼。
“卫华的专研精神、吃苦耐劳精神、敢于天下先的精神是值得大家好好学习的，他1992年身无分文就敢到Y县去承包工厂，那时有多少人还在想方设法往行政事业单位里钻呢！96年他就敢把厂迁到市里来了。现在很多人因有几个钱就花天酒地了，自以为天下老子最富，抛家弃子，甚至是豪-赌、吸-毒，无恶不作！而我们卫华，却是不骄不躁，不同流合污，他抓住中国股市的‘国家牛、改革牛、福利牛’这大好时机，大赚特赚了一把。他决定跟他同学去炒股，他一家人几乎是全反对的，我当时也是反对的，而最终却是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跟随着他沉迷于股市了！机会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机会大家都同样面临着，而谁抓住机会谁掌握好机会，这就是能力，这就是智慧。”丁县长少有的在众多人面前当着李卫华的面夸奖着李卫华。
“我这人也真够倒霉的，风和日丽大家心情好的时候，才没有一个人夸我，现在‘霾’来了，大家心情都不咋样了，我却被揪出来做靶子了，你们夸着夸着，说不准我一不小心就落进你们的圈套，把什么什么棘手的事情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交给我去办。我有言在先哈，我马上要和文文回市里了，别指望我再做什么了。”李卫华故意暗示着昨天的事。
“唉！我们村里自古就说，天下黄沙预示着年成不好，股市暴跌没两天，我们却又要改变操盘人员的待遇，明天就是六月一号是礼拜一，明天股市就开市了，今天天却下黄沙，这是不是老天暗示着什么啊？虽然我与你们一道说说笑笑，但我的心情就像这时的天气，很是沉闷，很是不舒服。5.28暴跌之后，明天还是第二个交易日，股市会不会继续反弹呢？那些小年轻们明天会不会按照卫华预料的那样都继续留下来呢？这都是未知数，卫华你还能回市里去吗？！”李支书终于说出他的担忧，其实那也是很多人的担忧。
“股市动，股民愤，是人寰。五二八已过去，暴跌一瞬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丁县长把毛-主席的《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词后半段一改，表明他的态度。
“好！好！好！”李卫华鼓着掌大喊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即使把眼前的一切砸得粉碎，我们也要‘从头再来’！我们贫穷过，我们落后过，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啦！”李卫华继续说道，豪气溢于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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